芝羽正式全權接掌管樂團已經兩年半,剛剛帶著C中管樂團在中學音樂比賽殺出一條血路,雖然惜敗亞軍,可是在兩年半前誰都沒有想過,因為潘智宏被搞得烏煙瘴氣、幾乎解散的管樂團能夠練到在大型比賽中拿前三名的程度。就如當初沒有人看好婷予在緊急接班之後能把班帶好,可是人家就是硬把215撐出了全校第三的好成績,畢業的時候風風光光,家長送的花束幾乎把她淹沒。

 

日子好像真的在好起來。

 

林珩離開後穩定在補教界發展,但僅限市內,最遠不過桃園,即使有耳聞她受到不少台北補習班的邀請,卻被她一一拒絕了,依她的說法是「我每天要幫老婆做早餐和帶便當,晚上要陪老婆,哪有時間跑那麼多地方上課」,簡直肉麻得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

 

然而她這樣做的好處是,她就有時間能跟這些好朋友吃吃飯、時不時在她家聚會還能喝點酒。芝羽跟學姊們聚會很開心的,她也認識了學姊的一對好友,其中一個很拘謹、另一個瘋得不得了但也很有趣。

 

學姊離開中部之後明顯心情好多了,喝酒時講起一些學生的趣事或婦妻生活總是神采飛揚,時不時被美麗的學姊夫人吐槽幾句,她就樂呵呵的笑。芝羽也是常去聚會的,學姊酒量和酒品都不錯,醉了也就是鬧著要抱老婆,這時候不要理她們,讓她們倆自己進房間解決就好,反正學姊家臥室隔音很好,客房也是早就收拾好的,幾次之後芝羽往往也不以為意,自己到客房去洗澡睡覺。

 

婷予常常搭她的車一起去,只聊天不喝酒,如果不留宿的話,往往都是她開車載婷予去,回來的時候婷予開車,她醉在副駕駛座睡覺。

 

芝羽發覺自己跟一年半前有點不同了,她沒有那麼直來直往,也多了點戒心,比方說,如果是現在的她回到過去,她不會答應幫白毓送東西給林珩;在林珩暴怒對她坦白跟白毓過去的時候,她不會去質問白毓;當她得知潘智宏要進到學校的時候,她不會一邊生氣學務主任的決定,一邊又不敢告訴林珩發生什麼事。

 

她成長了,大概。

特別是察言觀色的部分。

但是今天的情況其實也不需要什麼眼力,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為什麼婷予心情不好,坐在副駕一言不發。

 

芝羽也很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她,只是安安靜靜的開車,下午的陽光很刺眼,她正好可以裝作自己瞇著眼努力集中精神看清路況。

 

沒有人遇到這樣的事還能開開心心的吧。

 

今天是跟婷予和林珩感情不錯的一個年輕女老師的婚禮,因為校長主任都來了,林珩懶得跟她們在酒席上還要假裝和樂融融,直接禮到人不到。芝羽和婷予倒是被拜託擔任婚禮招待的工作,一早就在婚宴會場待命,也是因為這樣,芝羽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宋先生,聽林珩和婷予喝酒的時候,感覺他是個勇於追求夢想,只是一直不太順利所以現在在準備公務員考試的人,結果一見面,真是意外的——普通。

 

方方的國字臉上有不少痘疤痕跡,黑框眼鏡後無神的眼睛令她聯想到砧板上的魚,也許是她看多了婷予和175公分高的林珩站在一起,這位宋先生站在160公分高的婷予身邊不算高,目測只有一百七,或許還不到。髮型就是那種先前流行的二分區後梳瀏海的髮型,可是明顯長得太長又沒有修剪,變成一團蓬亂。

 

芝羽看他站在婷予身旁總覺得很不登對。

雖然婚禮辦得很簡單,招待的工作也很輕鬆,新娘並不要求她們衣著華麗,所以婷予其實沒有特別打扮,只是把平常的襯衫長裙換成深色碎花洋裝,放下長髮,戴了隱形眼鏡,她把自己打理得很乾淨俐落,第一眼看到不特別出色,但是卻很耐看,如果多看幾眼,就會發覺她其實很清秀漂亮,而且氣質出眾。

 

然而宋先生站在她身邊,好像不太情願一樣和她牽著手,身上的襯衫卻是皺巴巴的,下身那條牛仔褲左腳褲管脫線了,散成一圈毛茸茸的像風毛的模樣。説邋遢不至於,但是不修邊幅又帶著一臉冰霜,讓他看起來很難相處。

 

然而婚宴會場入口處除了她和他們倆,其他人都還沒到,芝羽只好擠出笑容,硬著頭皮過去跟他們打招呼。

 

婷予一如往常親切的回打招呼,宋先生顯得很尷尬,只有匆匆點個頭。

 

「妳那邊有座位表跟名單嗎?要不要先對一下桌號?」婷予從隨身包包裡拿出兩張A4紙,芝羽點點頭,也掏出前幾天從新娘那裡拿到的賓客名單,兩人開始對起現場桌子的位置和每桌坐的客人來。

 

可是對了還沒兩分鐘,芝羽就感覺很不自在,她忍不住偷偷瞄了宋先生一眼,發現他站在旁邊卻顯得很不高興,婷予順著她的目光看到自己男友的表情,放下手上的座位表,説:「偉駿,你要先回去嗎?」

 

「妳不是叫我來?」宋先生語氣不善,讓芝羽臉上差點繃不住,連在第一次見面的外人面前都這麼不給學姊面子?

 

婷予面色平和,深吸一口氣才說:「你可以先回去啊,我是説你載我來之後如果想留也可以,想先回去唸書也可以。」

 

宋先生表情僵硬,冷冷的回了一句算了。

 

芝羽從未見過婷予露出如此困窘尷尬的模樣,只好低頭裝作很認真在看座位表,彷彿它成了世界上最有趣的一張表格。

 

「那你先去座位好了?在新娘友人7那桌。」

 

宋先生聽完,沒有回話,自己走到第七桌去了。

 

「剛剛對到哪裡了?」婷予又拿起座位表,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芝羽抿緊嘴唇,瞥了一眼宋先生粗魯的、踏著重重腳步要走去座位的模樣。

 

本來她以為自己的脾氣經過一年半已經不再衝動易怒,這一刻她才發覺自己還是錯了。但是婷予一副沒事的樣子,她也只能憋著了。

 

賓客漸漸來到,芝羽和婷予引導一桌桌的客人,忙得足不點地,真的來了很多人,校長、主任、怡靖老師和女兒,陳老師帶著她那肚腩大到令人印象深刻的兒子,甚至醜聞纏身的王老師都來了,他頭髮變得花白,看起來老了很多歲。

 

等到賓客差不多都入座之後,芝羽和婷予才能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休息。可是一坐下芝羽就恨不得起身逃走,因為陳老師這個八婆簡直喪心病狂,怡靖老師的女兒讀的是A大法律系,又到德國交換,氣質好、長得美、身材高挑、學歷漂亮,是令陳老師垂涎不已的媳婦人選,好不容易讓她逮到個機會可以推銷自己兒子,她當然不可能放過。

 

「唉唷,我就常常跟我們柏睿説啊,你老闆又不懂賞識你,你看,你是E大電機的欸,結果呢,放在工程部當一個小小的主任,對啦,他這個年紀是很少能坐到這個位子啦,唉唷……呵呵呵……」陳老師笑著推推坐在她旁邊那個肉呼呼的年輕男人,他咧嘴笑得很開心,貪婪看著坐在對面的禮貌微笑著的美女,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對了,小芸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啊?」

 

怡靖老師沒有想搶話的意思,只是看看因為名字有個芸字而被稱為小芸的女兒,後者保持得體的微笑,回答時聲音清澈悅耳:「現在在我朋友的娛樂公司做秘書。」

 

「秘書?哎呀,妳這麼優秀,怎麼沒有去做律師啊?來來來,我們柏睿啊,他們公司認識很多很有名的律師事務所,柏睿你説看看有哪些呀?」陳老師誇張的拔高聲音,手又在自己兒子肩上揉了揉。芝羽被她的聲音刺得腦袋發疼,本來咀嚼著滷牛肚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不用了,阿姨,我這算是幫朋友的忙,而且工作很有趣,暫時還不想換。」怡靖老師的女兒笑笑,又拿起桌上的果汁啜飲。

 

「欸、怡靖,小芸是跟我們柏睿同年嗎,哎唷,好巧餒!啊小芸現在有沒有男朋友蛤?像我們柏睿真的是齁,那麼多女生喜歡他,結果他都説沒感覺,我都要擔心死了!」陳老師旁敲側擊半天,終於問出了真正要問的問題。這個小芸還沒回話,怡靖老師就説:「她有喜歡的人啦!」還戳戳自己女兒的肩膀,笑得一臉促狹。

 

「媽!」小芸聽到媽媽揭自己的底,被果汁嗆了一下,突的紅了臉。

 

「妳自己説的啊,不是説人家什麼頭腦很聰明、反應很快又很可愛嗎?」怡靖老師沒有要給女兒留面子,呵呵笑著説,但是她逗女兒逗得開心,對面陳老師卻一瞬間就像漏氣的氣球,小芸不知所措的樣子明顯是很喜歡那個人了,眼見自己兒子看起來是沒什麼機會,她只能尷尬的乾笑,接著賊眼一轉,落在旁邊默默吃飯、氣氛尷尬的婷予和宋先生身上。

 

「欸?婷予,這位是?」陳老師上下打量宋先生,看他邋裡邋遢的,也不跟同桌人聊天就埋頭吃飯,臉上瞬間充滿譏誚的神色,宋先生似乎也感覺到她不友善的眼神和語氣,一張臉脹成豬肝色。

 

「他是我男朋友,偉駿,這是陳老師,我學校的同事。」婷予平靜的介紹,芝羽卻注意到她藏在桌子下的手在膝上握成拳頭,宋先生又是尷尬的點點頭,小聲説句妳好。

 

「哇,看起來很……一表人才餒,不知道在哪裡高就?你們年紀差不多,可以跟我們柏睿多聊聊啊。」

 

見男友只是捏緊筷子一句話都不説,向自己拼命使眼色,婷予沉默幾秒,委婉的説:「他之前在當工程師,最近想轉換跑道,所以在準備考書記官。」

 

芝羽在婷予說出這句話之後深深看她一眼,她知道的可不是這樣。

 

陳老師敷衍的咿咿喔喔幾句,講了些不太真心的祝福詞,就又開始吹噓自己兒子年紀輕輕就當上部門主管,月收入是別人的多少倍,多少年輕女生想認識他云云。但始終,坐在對面的頂尖媳婦候選人都沒有如她所期待的,看她那又有福氣又有能力又可愛的胖兒子一眼。

 

芝羽偷偷瞄了一下坐在自己左側的兩人,發現宋先生並沒有感謝女友替他解圍,他面上的咀嚼肌在蠕動,好似強忍怒氣,瞪了婷予一眼就停下筷子,一口食物都不肯吃,只顧著喝茶。

 

她有不好的預感,而這個預感在婚禮結束後宋先生拒絕陪婷予一起跟新娘拍照的時候升到最高點。

 

本來宋先生在離開餐桌的時候就滿臉不耐煩了,發現自己要入鏡,更是直接扭頭就走,婷予故作鎮定的跟在氣沖沖走出會場的宋先生身後出去,交代芝羽不用擔心,她一下就回來。

 

芝羽沒敢真的放心,勉強擺出笑容拍完照之後就跟著追出去,會場門口出去就是停車場,而她甚至還沒走近就聽到模糊的爭執聲響。

 

她不敢靠得太近讓婷予尷尬,到能夠聽到他們爭吵內容的距離就停了下來,大部分人都還在會場內拍照閒聊,停車場人並不多,一點聲音就很明顯。

 

「是妳硬要我來的,現在又要怪我害妳丟臉!」宋先生今天幾乎沒有開口說話,乍一聽他抱怨,芝羽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沒有硬要你來,也沒有怪你。」婷予語氣平靜,就事論事的説。

 

「所以妳還是覺得很丟臉嘛!」

 

「我沒有。」

 

「那什麼叫作我在準備考書記官?!妳故意給我難看是不是?!」宋先生音量稍稍提高,充滿不忿。

 

「可是你的確要考書記官啊。」

 

「妳現在是看人家一個月十幾萬妳瞧不起我是不是?!妳也要讓大家都瞧不起我是不是?!」

 

「偉駿,我不知道你希望我怎麼講,可是事實就是你在準備考試,這沒有什麼好丟臉的,我也從來不覺得這會被人瞧不起。」婷予嘆了口氣,還是嘗試理性溝通。

 

「妳每次都是這樣!妳每次都覺得我沒有考上很丟臉!妳覺得我沒用,對,我就是沒用!我就是沒有月入十幾萬,沒有當主任,我就是沒有考上書記官!妳滿意了吧!」宋先生憤怒的聲音傳來,還夾著車門打開又摔上的巨響。

 

「不然你希望我跟她説謊,説你已經考上了,你現在已經是書記官了嗎?」婷予語帶無奈的問。

 

一陣短暫的沉默,芝羽尷尬的發覺婷予這句話多麼一針見血,原來宋先生之所以這麼生氣,一是受到陳老師炫耀的刺激,二是氣婷予沒有說謊幫他做面子。

 

要自卑到什麼程度,才會因為別人沒有幫他撒謊硬充面子就抓狂至此?

 

「妳口口聲聲説支持我的夢想,妳什麼時候支持過我?!每次我去考試的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去的!妳知道我看到別人都有人陪考,我是什麼心情!妳都不支持我,現在我沒考過,妳又要怪我害妳丟臉!妳算什麼女朋友!妳憑甚麼講我!」宋先生又開始大聲咆哮,情緒失控,芝羽擔心他可能會失控到動手,趕緊循聲張望,小跑著尋找他們。

 

「——你的生活費、房租、交通費、補習費,都是我出的,我以為你知道我是支持你的,考試的時候我假日要陪班級返校讀書沒有辦法,但是我確實是支持你的。」婷予語氣中的無奈更多了,甚至帶上芝羽從未聽到過的沮喪:「我現在説什麼你都聽不進去,希望你冷靜之後好好想一想——」

 

婷予的話被打斷了,宋先生的咆哮再次響起:「妳現在覺得妳很可憐是不是!好!妳出錢!妳最大!所以妳就可以看不起我!讓我丟人現眼!錢錢錢!!妳眼裡只有錢!!」

 

芝羽終於找到他們,正好看到宋先生從口袋掏出錢包,把裡面少得可憐的紙鈔全抽出來,啪的一聲砸在女友身上。

 

婷予沒有反應,任由紅色紙鈔砸在心口處,然後滑落在她腳邊。

 

「拿去啊!我告訴妳,我不欠女人的錢!誰稀罕!!妳——看什麼看!!」他看到芝羽從一台車後竄出來,惱羞成怒,也衝著芝羽大吼大叫。

 

芝羽看他欺負婷予,心裡早就火大到不行,這下更是氣得要上去打人,可是走出沒兩步,就看到婷予彎腰把那幾張鈔票撿起來,她立刻改了目標,要阻止婷予去拿。

 

「婷予學姊!妳幹嘛啊!不要撿!」芝羽氣得發抖,一把抓住婷予的手腕。

 

那些錢,連今天婷予包的紅包零頭都不夠,她實在看不下去婷予為了這點少得可笑的錢彎腰去撿。

 

可是婷予還是把這些錢撿了起來,默默拿在手裡一張一張算著。芝羽鬆了手,又氣又心酸,婷予學姊是多了不起的人物,她有多受人尊敬,即使臨危受命擔起一個班,仍然能帶得風生水起,她能做到多少人都做不到的事……卻要受到如此的折辱……

 

「你欠我八萬七千四百四十一元。」婷予算完了錢,抬頭對著宋先生説,語氣一改剛才的感性,變得冷酷無比:「還了四百,還有八萬七千零四十一元。」

 

不只芝羽傻眼,宋先生也僵在原地。

 

「蛤?妳現在是在説什麼啦?妳幹嘛?」幾秒後,宋先生才吐出一句。

 

「我在跟你談分手,宋偉駿。」婷予眼神犀利,直勾勾盯著他,一字一句講的清清楚楚:「補習費、生活費、房租和車錢,和剛剛紅包的一半,加起來,八萬七千四百四十一元。扣掉這四百,其他的,你什麼時候還?」

 

「妳眼裡——」

 

「對,我眼裡只有錢,所以,你什麼時候還?」婷予語氣冰冷,提高音量打斷他。「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明細。你不欠女人的錢,我是女人,話是你自己説的,還錢。」

 

婷予話講得決絕、態度無比堅定,芝羽被她帥了一臉,心裡癢癢的,有種不知道是什麼的滋味。

 

宋偉駿好像臉上挨了一拳,嘴唇無聲的蠕動,眼神茫然,好像從來沒想到婷予會真的跟他分手,而且把錢算的清清楚楚。

 

「妳有必要這樣嗎?我們……我……房子妳偶爾也有住啊……補習費是妳自己説妳可以先幫我出的……」宋偉駿一下子軟了聲音,虛弱的説。

 

「我已經扣掉那幾天的錢了,補習費我先幫你出,現在我們分手了,請你還錢。」婷予寸步不讓:「你如果還不出來,我可以聯絡令堂。」

 

「這關我媽什麼事!!妳最好就不要扯到我媽!!」宋偉駿一下子又爆炸了,但是比起憤怒,更像是被一下踩到痛腳,變得驚慌失措。

 

芝羽在心裡樂開了花,原來還是個媽寶。但是她臉上還是保持著嚴肅,向前跨一步擋住婷予,避免宋偉駿狗急跳牆對婷予動手,然後靈機一動,掏出手機開始錄影。

 

「拍什麼拍!妳拍什麼拍!我有肖像權!我可以告妳!!」宋偉駿改了目標,伸手想搶手機。

 

「你要是動手,我們也可以法院見。」芝羽毫不客氣,躲過他之後對準他的臉繼續拍攝「你欠錢不還又想使用暴力,恐怕不會太好過。」

 

宋偉駿臉上表情難看極了,他看看眼前的兩人,咬牙切齒,吵吵嚷嚷半天,最後選擇了最符合自己性格的做法:怒氣沖沖的跳上車,一邊狂按喇叭一邊搖下車窗叫罵,然後逃之夭夭。

 

婷予等到他消失在視野內,表情又變得複雜,把那四百塊塞進口袋,對芝羽説:「妳開車來的吧,可以載我嗎?」

 

芝羽點點頭,心裡也很尷尬,她從沒想過竟然會看到學姊吵架分手的現場,即使學姊處理得滴水不漏,但是無論是誰,遇到這種場面,心裡都不可能好過的。她默默走在前面,領著婷予到自己的車上。

 

她們沒心情再去跟新娘報告什麼,芝羽等婷予繫好安全帶就發動汽車。婚宴辦在新郎家附近的餐廳,要回婷予的住處,要開上一個小時的車,下午的陽光刺眼,芝羽開車向著交流道的方向,準備走一小段高速公路,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婷予送到家。

 

婷予從上車就沒說話,連解釋也沒有,只是撐著下巴,一直看著窗外,芝羽也不敢看她,就是一個勁開車往前衝。

 

她太過專注,所以當自己手機響起的時候,她整個人嚇得跳起來,要不是緊急穩住,差點動到方向盤。

 

看看來電顯示,發現竟然是林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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