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走出來的時候，婷予繃著一張臉，眼神釘在她身上，目光之專注，彷彿要把眼珠子從眼眶擠出來。
知道內情的林珩看她這苦大仇深的樣子，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放心吧，妳們什麼都沒做。」林珩坐下之後輕鬆到說，她終於有了吃東西的胃口，用叉子側邊切了一小塊鬆餅，蘸點楓糖和融化的奶油後塞進嘴裡。
「……真的？確定嗎？」婷予的眼睛睜大了，奇怪的是她的聲音聽起來只有驚訝，而沒有驚喜。
林珩嚥下嘴裡的食物，輕鬆的説：「嗯，就妳問了人家知不知道世說新語，然後走進浴室沒脫衣服就開始沖澡而已，連衣服都是妳自己脫的。」
「……那毛衣？」
「啊，我忘記問了。」林珩還是一派輕鬆寫意，伸出叉子戳中大盤裡的鬆餅，再把它塞進婷予面前的小盤裡，邊説道：「要不要楓糖或奶油？」
婷予看她一眼，顯然是沒心思關心楓糖或奶油之類的小事。
林珩把小盒裝的奶油拋一個給她，婷予接了之後直接擱在手邊，表情依然嚴肅。
「我沒問到，不過大概是芝羽怕妳冷好心幫妳套上的吧？」林珩繼續説，隨性揮舞著手上的叉子：「總之，沒事了，妳不要想太多。」
「嗯。」婷予還是愁眉不展，不知道還煩惱什麼。
林珩倒是不怎麼擔心，年輕人嘛，總是會有莫名其妙心動的時候，只要不是遇到騙子或品行惡劣的人，喜歡上某人，在不斷思考和掙扎中成長，也是人生必經的過程。
反正對方是婷予，再怎麼發展，頂多就是被和緩拒絕而已，依她對這個好朋友的了解，婷予就算拒絕了芝羽，也能繼續平心靜氣、一如既往的對待她。既然這樣，那根本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心情輕鬆之後，林珩很快吃完一片圓鬆餅，喝了半杯奶茶，看看時間發現瑞妍差不多該起床了，不然等等肚子餓醒了，小獅子又會撒嬌的發脾氣，抱怨她居然餓到自己。
可愛歸可愛，但是餓肚子可不好，而且要是不小心把她好不容易養圓了一點點的小獅子餓瘦了怎麼辦？她家的獅子王全盛時期可是素顏出門都回頭率百分百，她挖空心思給她餵食才降低了這個比例，可沒有冒險的本錢。
「妳幫芝羽拿一下餐具，我去叫瑞妍。」
林珩說著就用手在褲子上抹了兩下，起身走進臥室，還不忘把門帶上。
瑞妍整個人被柔軟的蠶絲被包裹著，只有半張臉和一點手指尖露在外面，滑順的褐色長髮散在枕上，她輕輕走過去，趴在床邊近距離觀賞自己老婆美麗的容顏，傻笑半天，才伸出手指輕輕點一下對方的鼻頭，看瑞妍沒有清醒過來，她掀開棉被的一角，自己鑽進溫暖的被窩，從背後把熱呼呼軟綿綿的老婆摟進懷裡。
「老婆，起床了。」林珩親親瑞妍的耳尖，輕聲喚道。
瑞妍嘟囔幾聲，躲開她的親吻，往另一側蹭去，明顯是不想起來，而她一挪動，雪白的肩頭就蹭出棉被，上面有一點一點昨夜留下的紅痕。
林珩心裡突然一動，然後緊緊揪起。
她偶爾會突然驚訝自己愛瑞妍愛得有多深，即使已經同居這麼久，這樣的愛卻沒有一絲消磨，因愛而生的獨佔慾也從未消逝。
林珩又把她往懷裡摟緊，啣住吻痕處的肌膚，原本淡紅色的痕跡在她第二次加工後，現出顯眼的艷紅。
她把自己留下的印記變得更加深刻。
頸間的麻癢感覺讓瑞妍在模模糊糊中漏出一點曖昧的咕噥聲，林珩的手像被這樣的聲音迷惑了一樣，開始在棉被裡不安分的遊走，走過柔軟軀體的丘陵低谷，摩挲著探尋草原和綠洲。
被她挑逗得睡意全消的瑞妍終於睜開眼睛，翻了個身跟她面對面，用右手掐住她的兩邊臉頰，把她掐出了章魚嘴後沒好氣的説：「現在是早上，妳想幹嘛？」
「寨乃一次嘛。」小黃金一臉無辜，今天是她的假日，這裡是她家的床上，抱的也是她的老婆，天時地利人和都到齊了，怎麼看都很合理。
「不行，大白天的，而且她們兩個應該起來了。」獅子王伸手把黏在自己大腿上的狗爪子拍掉，掙脫她的懷抱，她現在身上一絲不掛，立刻交代道：「幫我拿衣服過來，快點。」
林珩癟癟嘴，張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開始無恥賣萌。
一開始瑞妍還會被她這種不要臉的撒嬌攻勢欺騙，又被拐上床，現在吃的虧多了已經變得鐵石心腸，絲毫沒有讓步。
小黃金好像是沒辦法了，乖乖晃去衣櫃，拿了一件衣服回來放在床上。瑞妍反射的拿起來正要穿上，就發現那根本是一套性感內衣。
「林——」瑞妍正要發作，就看到小黃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扒掉上衣和睡褲，把自己往後撲倒，直接就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還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壓進柔軟的床裡「妳……妳給我……起來……唔……我要生氣了喔——林珩——」
林珩直起身，直接給了個熾熱無比的長吻，又拉著她的手，難得主動的帶著她解開自己內衣的背扣，將平常羞於顯露的身體全然交付給她。
雙唇分開的時候，林珩的眼底已經染滿情慾的顏色，眼角帶水光、泫然欲泣，輕輕喘著，被慾望淹沒的樣子卻透出可憐和無助，好像溺水的小狗，用短短的四肢拼命打水，低低哀泣，需要瑞妍的許可才能被拯救。
「拜託……一下下就好……」林珩的聲音低低的，沙啞性感，又讓人忍不住想抱抱她、安撫她。
有夠不要臉，為了滾床竟然連裝可憐都用上了。
瑞妍在心裡罵道。
然而被激起了保護慾的獅子王也拿惡意賣萌的小黃金沒辦法，在幾次喘不過氣的深吻之後，漸漸停止掙扎，然後，那雙滾燙的大手，又貼上她的後腰……
這是個很美好的早晨，可惜不太寧靜。
婷予和芝羽兩個人默默坐在餐桌邊啃鬆餅的時候，還是能聽到隔音很好的主臥室內也隔絕不了的一點點「有趣」的聲音。
本來婷予還是能克制的，可是對面的小學妹臉上越來越紅，坐立難安，即使她已經盡量不要跟她有眼神接觸，還是覺得今天她們之間的氣氛非常詭異，讓她靜不下心。
婷予在她能保持最基本優雅吃相的極限速度下吃完盤子裡的鬆餅，然後開始對培根和炒蛋下手。
房裡傳來一聲特別高亢的，像是終於壓抑不住的呻吟，即使透過厚實的木門變得細微，但是在寂靜無比的飯廳，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我們早點回去吧。」婷予終於鬆口，面無表情。
「呃……嗯……不用跟學姊説一聲嗎？」芝羽偷偷瞄了眼主臥室的方向
「不用，她不在意，走吧。」婷予說著便把椅子拉出嘎吱的噪音，板著臉站起來，又把桌上用過的餐具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端進廚房。
芝羽本來就沒有胃口，跟著把只吃了一半的鬆餅處理好，忙不迭的跟著學姊的腳步，不過幾分鐘就匆匆出了林珩家的門，跳上自己的車離開這是非之地。
冷氣送風轟轟的響，芝羽手上捏著方向盤，緊盯著前方筆直的灰色路面，實際上時不時偷瞄幾眼坐在副駕駛座的婷予。
她本來以為車上獨處再尷尬也沒有在別人家客廳一邊吃早餐一邊聽主人家活春宮尷尬。
她想錯了。
婷予從上車就一直沉默盯著窗外灰沉沉的天空，她也什麼都不敢説，只是對著無比單調的柏油長路重複著微調方向盤和偶爾踩踩煞車油門的動作，她幾次轉頭想跟婷予聊聊，都只對上她微側向右方的側臉，很明顯的沒有心思跟她閒聊，她只能默默轉回來面向前方，尷尬得無以復加。
啪的一聲，擋風玻璃上應聲散開一圈不規則的破碎水珠。
然後接連著又是幾個水滴撞在玻璃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接著很快更多雨點糊開了眼前的景象，芝羽愣了愣，喃喃的説：「下雨了？」像是呼應她的話一樣，雨水的聲音也從敲擊聲變成大雨潑盆而下的沙沙聲。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幾乎看不到前車，芝羽開了雨刷，在雨刷劃過、把擋風玻璃上的雨水刷除的同時，也在雨滴拍打車窗的啪答聲、冷氣送風的隆隆聲中，加上不太和諧的咿呀聲響。
下雨讓行車速度變得更慢，能見度也降低了，芝羽不得不收起分心偷看婷予的那一分注意力，開始專注在路況上。
大約過又往前開了十幾分鐘，她瞇起眼睛正想看清前面的綠色高架路牌，就聽到一句聲音很小卻十分清晰的話語。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不好意思。」
她轉過去看婷予，後者的表情跟平常一樣正經八百，但是又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緒，在她判斷出來之前，基於安全的考量，她不得不轉回視線正視前方。
「呃……我……」芝羽匆匆確認跟前車的距離沒有問題之後，又再一次看向右側，婷予正在看著她，好像等著她回答，她嚥了嚥口水，答得坑坑巴巴的：「我……還好，嗯……沒什麼……」
婷予看她又匆匆轉回去看著前方，眼神卻又急著移回來，顯得很忙亂的模樣，心裡那種沉重尷尬的感覺稍微輕了一些，又說了一句「謝謝」
窗外的雨聲變得更加清晰，那些雨點不像撞擊在玻璃上，更像是直接撞擊在她的耳膜上，時間變得很慢，芝羽花了很長時間才發現那自己聽到隱約的咚咚聲其實是自己的心跳聲。
劇烈鼓動的心臟把血液急速運送到她所有的細胞，包含腦部，然而這沒有讓她更冷靜，反而像喝了酒一般，有點暈眩。
車還在前進，雨還在下。
車裡很安靜，但是尷尬的氣氛悄然轉變，兩個人各懷心事，卻依然安靜的陪伴在對方身邊，偶爾悄悄的、不被發現的看對方一眼，然後再把目光轉向前方的車流或是車窗上蜿蜒滑下的冰冷水滴，不是因為維持恐怖的平衡，只是默契的不去干擾這份寧靜。
直到從婷予隨身的手提包裡響起輕微的震動，她輕聲道歉之後把手機翻出來，嘆了口氣之後接起電話。
芝羽聽到話筒裡露出的一點電子音，說話的人聲線低沉柔軟，很明顯是林珩。
「喂？喔……嗯，我們先走了，因為不知道妳會忙多久……」婷予説著，跟芝羽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後者想起離開前臥室裡漏出的那一點曖昧的聲音，一下紅了臉，只能假裝沒聽到，專心開車。
「沒關係，妳們感情好也是好事。」婷予平靜的説，另一端的電子音停頓了幾秒才又響起，婷予似笑非笑的接著説了一句「嗯？聽得很清楚啊。」
芝羽的臉更紅了，她腦海裡浮現了一些昨晚的片段，婷予身材勻稱，露在棉被外的肩頭白皙細嫩，因為酒精而泛著紅色。左肩有一個小小的痣，稍微偏向後背，十分引人遐想……如果從背後擁抱她的話，第一個吻就該落在那個位置上。這樣的念頭一起，讓她更不好意思轉頭去看學姊了。
「沒事，不用在意我們。還有昨天的晚餐妳看看大概是多少，下次再一起給妳……不行，一定要算。」婷予的聲音填滿車內狹窄的空間，窗外嘩嘩的雨聲沒有模糊她輕柔的聲音：「我們現在到后里了，雨不大，妳放心。」
前方的車突然慢下來，芝羽也跟著放慢車速。
雨勢稍微減弱，外面的天空轉亮，芝羽捏著方向盤的手稍稍放鬆，聽著婷予跟林珩閒聊，心裡暖融融的，直到婷予掛上電話。
「學姊，等一下直接送妳回家嗎？」
「嗯，麻煩妳了，謝謝。」
「不會，那個--」
又是一陣震動鈴響打斷芝羽要説的話，婷予再度道歉，芝羽點點頭示意她可以接電話，便把注意力放回前方的路況。
婷予卻沒有接起，一直等到震動自然停止。
震動才稍停幾秒，又立刻響起，婷予卻還是不接，只是用手捏住手機，好像想讓它的震動變得更不明顯。
反覆到第三次，芝羽終於發覺婷予的不對勁，小心翼翼的問：「怎麼了？誰打來的？」
婷予一直盯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直到它第三次在劇烈震動後回歸平靜，才抬眼給芝羽一個陰鬱的眼神，語氣聽不出是什麼情緒。
「偉駿他媽媽。」
留言列表
Redvelvet 粉藍同人 (2)
